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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视|中药抗疫:站在前哨阻疾病进展,汤剂大放异彩,注射剂使用仍有限

2020-03-07 11:30:10来源:汇通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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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创板日报》(上海,记者 徐红)讯,“既然没有药,没有疫苗,那么我们有什么就用什么,能怎样调整就怎样调整,能怎样适应就怎样适应,能怎样去拯救生命就怎样去拯救生命。”这是日前在结束对中国为期9天的考察后,考察组外方组长、世卫组织总干事高级顾问布鲁斯·艾尔沃德对中国防疫策略的概括。

“中国的方法是我们目前唯一知道被事实证明成功的方法。”他说。

也就是“有什么就用什么”,因此与17年前的SARS(非典)疫情一样,在此次的新冠疫情发生后,中医药作为可以随拿随用的一项医疗技术,再次出现在了抗疫一线并获全程参与机会。从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的数据来看,截至目前,全国中医药系统已向湖北派出4900余人参与疫情救治,湖北地区确诊病例中医药参与率达75%以上,而其他地区超过90%。

那么,中医药在抗疫一线是如何发挥作用的?中西医又是如何实现优势互补?对此,《科创板日报》记者于近日采访了上海市中医药防控新冠肺炎专家组成员、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呼吸科主任张炜。

中医早期介入,防疫关口前移

与外界猜想的可能不太一样的是,中医药此次参与抗疫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迫于形势。特别是在疫情暴发初期,一边是持续爆增的疑似病患,一边是医疗资源的几近崩溃,因此尽快对病人进行救治,以及尽可能地减少患者向重症、危重症发展毫无疑问是当时最为迫切的需求。

面对这样一种特殊时刻,武汉疫区开始实践社区中医药防控的“武昌模式”,即通过中药通治方让每一个病人都吃上中药,阻断疾病继续发展,同时也减轻一线医生的工作压力。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医疗救治专家组组长、中国科学院院士仝小林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介绍称,“辨证论治、一人一方”是中医理想的用药模式,但当社区涌现大量患者的时候这种模式并不适用。为此,专家经讨论后拟定了可宣肺透邪、避秽化浊、健脾除湿、解毒通络的中药通治方——“武汉抗疫方”,并于2月3日率先在武昌区大范围免费发放。

据介绍,这道通治方包含生麻黄、生石膏、杏仁、羌活等20味中药。并且根据主症的不同,专家组分别对发热、咳喘、纳差、气短乏力等不同症状分别拟定4个加减方,在主方的基础上合并使用。

上海市中医药防控新冠肺炎专家组成员、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呼吸科主任张炜告诉《科创板日报》记者,这次的新冠疫情在中医看来仍属“瘟疫”范畴,是以湿邪为主的传染病。中医对于“湿”有很多的论述,也有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

“因为是湿邪,所以很多病人不是一发病就立即进入重症或者危重症阶段,而是有一个平台期,比如说有发烧,但还没有呼吸困难、白肺等症状。这个平台期一般5~7天,最长可以达11、12天,这就很利于中医发挥其作用,只要在这个阶段通过中医的方法把体温降下来,把湿邪化了,病情一般就不会再加重了。”张炜表示。

据介绍,虽然中医也曾介入非典病人的治疗,但当时已是疫情发展的中晚期,而在此次疫情中中医介入更早,加上有“平台期”的机会,因此得以“一展拳脚”。

“通过中医治疗将防疫关口往前移,将病症扼杀在早期,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我们在一线可以观察到,中医参与以后危重症发病率明显减少。上海也是如此,最近发病的病人都没有危重症,因为上海部分地区从发热门诊就开始用中医中药了,而定点医院收治的确诊患者中有90%的病例使用了中医治疗。” 张炜告诉《科创板日报》记者。

中西医结合救治,中药也可以不伤肝

“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谁都不可能包治百病。”在谈到该如何看待中、西医在对抗疫情中的各自角色与相互关系的时候,张炜如此坦言。

“所以,当病人需要治疗时,中医和西医应该互相协作。在支持治疗基础上,看在哪个阶段、在哪种情况下用哪个方案更加好,然后大家各司其职。”他说。

公开资料显示,新冠疫情爆发后,全国多个省市在第一时间迅速响应中央“坚持中西医结合”抗击疫情的决策部署,建立了中西医结合救治机制,并陆续传出一些好消息。

比如据《人民日报》报道,在杭州市西溪医院,一位88岁的重症老人因年纪较大,加之患有慢性病,身体一度无法承受抗病毒药物,后转为中医疗法,通过“中药+干扰素雾化”治疗,患者得以治愈出院。

类似的成功案例同样发生在湖州。据报道,该地区一位56岁的女性新冠重症患者通过中医药介入治疗后,体温逐渐恢复正常,胸闷气急症状明显改善,短期内由重型转为普通型。

而据张炜称,类似中医参与,并且在关键时点发挥了重要作用的例子在上海也可以看到。“比如我们遇到一位患者,一开始用抗病毒药物治疗,虽然有效果但很快出现副作用,显示肝功能出现异常,导致治疗就难以继续。最后在中医专家的建议下,病人停用所有西药,单纯采用中药汤剂保肝综合治疗,服中药2天后复查肝功能好转,然后再进行抗病毒药物的联合治疗至康复出院”。

“所以实践证明,辩证准确的情况下,中药不仅不伤肝还能保肝。这打破了大家对中药伤肝的印象,也赢得了上海专家组对中医治疗新冠肺炎、保护肝脏的肯定。”张炜告诉记者。

药物性肝损伤是临床最常见的不良反应之一,加上在新冠肺炎治疗中抗病毒药物均以较大剂量使用,导致不良反应的发生率大大增加。因此,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第六版)》开始,明确规定各种抗病毒西药使用疗程不得超过10天。

经典名方大放异彩

目前,由国家卫健委主导制定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已更新至第七版,而从第三版开始,中药治疗新冠肺炎的相关内容被纳入其中。《方案》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分为不同的中医证型,并据此分别推荐适用的中药治疗方案,包括使用中药汤剂、口服中成药、中药注射剂等。

而至《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中医治疗方案再次得到细化,并且在方案中增加了热毒宁注射液、痰热清注射液、醒脑静注射液、参麦注射液4种中药注射剂等。

而据业内人士统计,此次国家版《诊疗方案》共收录了15个中药,其中,中药注射剂占据一半以上。因此,不少人认为中药注射剂的临床疗效得到了认可,预计近年持续低迷的中药注射剂市场也将迎来转折。

不过对此,张炜主任告诉《科创板日报》记者,在上海的中医治疗方针中,应用最多的仍是中药汤剂,中成药与中药注射剂推荐并不多,特别是中药注射剂,临床上对补液量以及不良反应等指标仍关注较多。对于在这次疫情中声名鹊起的“清肺排毒汤”,他则表示,由于该汤剂更加适用于湖北武汉地区的病人,因此上海用得也比较少。

“清肺排毒汤”是疫情发生后,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紧急研究筛选的一剂中药汤剂,最先在河北、山西、黑龙江、陕西4省开展救治新冠确诊患者临床观察,结果显示其临床救治总有效率达90%以上。随后,国家卫健委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办公室联合发文,推荐在中西药结合救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中使用“清肺排毒汤”。

据介绍,清肺排毒汤由汉代张仲景所著《伤寒杂病论》中的多个治疗由寒邪引起的外感热病的经典方剂优化组合而成,包括麻杏石甘汤、射干麻黄汤、小柴胡汤、五苓散四大经方。

一位业内人士告诉《科创板日报》记者,事实上此次国家及各地推荐的新冠肺炎中成药有不少皆源自古代经典名方,而经典名方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临床检验,优势明显。在以临床价值为导向的医改趋势下,哪些中医药企业才可能破茧成蝶?“我觉得这次的疫情用药再次证明经典名方改良制剂大有可为。”他说。

理解中医,从辨证论治开始

西医处方中药被认为是造成很多不合理用药的原因之一。也因此,国家卫健委曾在2019年7月的一则《通知》中要求,非中医类别的医师(西医)需要经过一定专业知识的培训并通过相应考核后方能处方中药。

具体为:经过不少于1年系统学习中医药专业知识并考核合格后,遵照中医临床基本的辨证施治原则,可以开具中成药处方;取得省级以上教育行政部门认可的中医、中西医结合、民族医医学专业学历或学位的,或者参加省级中医药主管部门认可的2年以上西医学习中医培训班(总学时数不少于850学时)并取得相应证书的,或者按照《传统医学师承和确有专长人员医师资格考核考试办法》有关规定跟师学习中医满3年并取得《传统医学师承出师证书》的,既可以开具中成药处方,也可以开具中药饮片处方。

曾有中药药剂师朋友对《科创板日报》记者表示,中医药的学习需要长时间的积累,而短期的学习和培训对西医了解中医的精华和精髓作用有限,但张炜主任却对此持有不同意见。

“中医学的灵魂在于辨证论治,也就是对症下药。辨证论治的效果会更加好一些,如果完全不辨证,有些治疗也会有作用,但不良反应往往也会比较多。”他说。资料显示,中医辨证论治是根据每个人体质病情病症的不同,通过舌苔脉象望闻问切,辨症后选择合适的药物药方进行加减等对症调理。

“不过,要做到辨证论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比如一个简单的头疼,在中医看来会有很多分类,有风寒引起的头痛,也有肝气郁结引起的头疼,因此选择的中药也会所有不同。而西医如果没有经过一定培训,就很难做类似的辩证的判断。所以哪怕只是基础简单的培训也是有益的,这样至少可以帮助他们去理解和判断一些不那么精细复杂的症状,比如简单的冷热之类的。”张炜表示。

据张炜介绍,在此次新冠疫情中,中医“辨证论治”的思想也得到了充分体现。比如国家版的《诊疗方案》将新型肺炎按照病程进展分为医学观察期和临床治疗期(确诊病例),又将治疗期分为寒湿郁肺、湿热蕴肺、湿毒郁肺、寒湿阻肺、疫毒闭肺、气管两燔、内闭外脱等不同分型,并据此推荐相应的处方。

同时,各地结合自身情况,也摸索出了各自的诊疗方案。例如广州曾在30家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定点救治医院推行使用“肺炎1号方”(透解祛瘟颗粒),该中药方是广州市第八人民医院中医科谭行华主任中医师的临床经验方。

据谭行华主任介绍,广州以风热为主,所以在治疗上应以清热解毒、止咳化痰、疏风散热、益气养阴为主,这是“肺炎1号方”的制定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