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在2020年突然来袭,全球主要经济体央行被迫祭出超强力宽松政策措施来对经济伸出援手。但这却在全球范围内带来了新的焦虑情绪,眼下,在各大发达经济体,观察人士都在担心,央行无节制印钞施放流动性的做法,会不会让“高通胀”这只在过去数十年间似乎已经被关进牢笼的猛兽逃出生天?至少,在相当部分观察者看来,这是理所应当的结局,因为在疫情影响下,以美联储为首的各国央行释放现金流动性的力度和频率皆为过去数十年所未见。但其反对者却针锋相对指出,疫情事实上进一步恶化了过去多年来已经如影随行困扰着各国央行的通缩难题,而大量印钞反而只是解决通缩危机的对症处方而已。这场经济界圈内人士的争论举出了从贸易到就业,再到社会保障领域的各种证据,但仍然是谁都说服不了谁。至少从眼下的数据来看,尚且看不到通胀上行的苗头,但支持通胀升温的“正方”仍然坚信,通胀并不不存在,只是时机未到而已,一旦机会成熟,它将会以猝不及防的姿态爆发,令各国央行措手不及。问题在于,一旦通胀如预期来袭,各国政府及央行就必须在宽松政策上踩下急刹车,而之前,全球通过此举所释放的流动性已达20万亿美元之多。更糟糕的是,劳工和消费者将不得不面对薪资缩水的困境,全球多达40万亿美元的退休金基金更是会因为通胀的来袭而大受损失。但是至今为止,上述担忧还都是杞人忧天。许多国家近期的CPI增幅仍为负值,而虽然债市数据所显示的未来通胀预期略有抬头,但是还远远达不到值得警惕的水平。这种时候大谈通胀前景,就好比在久旱降甘霖之初就对可能发生水灾的前景忧心忡忡那么惹人嘲笑。按分析机构的预计,无论如何,通胀效应还都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会在实体经济显现出来。这就留下了一个新的问题:各国央行“放水”加印出的货币,在没有立刻引发通胀洪水的状况下,究竟都流到了哪里?根据古典经济学理论,造成通货膨胀的唯一原因就是央行向实体经济领域发行了远超过实际需求的货币数量,而这正是大家今年所一同看到的状况,在全球许多国家,货币供应量增速都创下了历史之最,并且它们也确实在各国近似“直升机撒钱”的运作中流入了消费领域,这与2008年上一轮经济危机期间美联储等央行加印的货币只是流向银行和企业对其纾困有着根本不同。一方面,美国等各发达国家政府在疫情期间直接向公众发放现金援助用以填补其损失的薪资收入,但另一方面,社会生产活动却着实是因为疫情停了下来,这按照经典经济理论,一定会导致市场上出现更多的现金和更少的商品供给,直接引发物价应声上涨,但预期中的这一局面至少到现在为止还并没有出现。原因在于,经典经济理论忽略的一点是,通胀的产生必须在现金持有者把持有的现金兑换成等价的商品或服务时才会发生学,而如果民众把手中的资金用于其他目的,比如储蓄、证券投资、购买不动产甚至仅是用于去杠杆偿还债务,而非投入到消费领域,那么通胀预期就不会兑现,而这,正是2008年经济危机以来美国民间理财活动的新常态。一个例子就是,在今年的疫情期间,美国股市在短暂下跌后又重入牛市周期,住房市场更是录得反周期井喷,一些民众也趁机使用政府发放的生活保障资金来偿还信用卡等债务,但与此同时,疫情封锁措施却仍然阻碍了休闲消费活动的开展。换而言之,这些现金并没有进步消费循环市场,所以预期中的物价通胀也就无从谈起。分析人士指出,这也就是货币供应与通胀之间并不能机械地划上等号的原因。虽然美联储印出了成吨的现金,但它们大部分都又回流到了资本市场当中,对于消费物价的影响微乎其微。虽然之后在疫情结束后,消费开支的抬头确实会带动物价略有回升,但是其能量强度却仍是未知数。事实上,美国及欧盟的收入援助措施确实帮助民众稳住了钱袋子,但在前景不明朗的环境下,大家宁可把钱先存进银行看着,于是令人吃惊的一幕就是,美国的居民储蓄率在疫情期间不降反升。因为在此期间,餐馆酒吧和娱乐设施关门谢客,航空旅游等活动更是无从谈起。即使在封锁解除后,民间的谨慎情绪也会延续上相当一段时间,这意味着由消费推动的通胀短期内很难如预期爆发。同时,美欧各国在疫情中累计的失业人口亟待更多时间消化,也同样遏制了通胀上行。通常来说,劳动力供给趋紧的状况会推动薪资上行,从而连锁带动物价上涨,但眼下在美国失业率仍高达他两位数的状况下,企业并没有涨薪的动能,同时,经济危机期间的产能闲置率同样有待消化,商品价格因此面临的通缩压力也不致于立即消除。这意味着通胀爆发这一可能性至少在当下仍然停留在纸面上,更不会达到迫使央行的宽松政策戛然而止,引发经济“滞胀”的风险,在未来可预见的时间内,美联储及全球同僚仍会维持超常宽松利率政策,继续把成吨的现金输入市场,在此背景下,大家能够看到的,或许只会是股市、房价和贵金属等投资资产的继续疯涨,而非日常生活物资的突然价格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