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将于美国当地时间周四于“虚拟”的全球央行年会上发表万众瞩目的重要演讲,将对货币政策设置状况进行全面回顾总结,尤其是在当前全球仍受新冠病毒冲击,前景前景吉凶未卜的大背景下,美联储为首的全球央行还能拿出什么措施来克服当前赤危机,带领世界经济走出泥潭,就更加受到关注。之前许多年间,在美国及全球周边经济体增长表现尚且稳健之际,所谓的“危机应对备案”在更大程度上只是纸上谈兵,但现在,这些备案措施却到了真刀真枪实施的时候。从美国开始到全球多个发达与发展中经济体,大家都遭遇了经济急速空前下行的格局。这时候,对货币政策选项措施进行一次全面的清点,也就势在必行。除了应对疫情的突然冲击,事实上美联储需要应对的还有之前就遗留下来的经济领域“老大难”问题,即市场“中性”利率水平正在不断走低的这个斯芬克斯之谜。这个问题也让央行传统的两大政策任务——保障最大化就业与维持稳定物价之间产生了新的矛盾:在就业水平明明已经充分的状况下,通胀率却始终继续低迷,这令其在下一轮危机到来前用以腾挪的降息空间也变得更加捉襟见肘,只能被迫更加依赖“量化宽松”等非常规性货币政策措施。在2008年经济崩盘之后,美联储通过了大规模购买证券资产,也就是所谓的“量化宽松(QE)”以及对未来利率政策给出新的口头指引这一双管齐下的方式来拯救实体经济,而今年当经济危机再度来袭之时,美联储也只是故伎重演,并且在力度上更加变本加厉。上述措施确实也能够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却不可避免地同样存在局限性和副作用。QE措施会降低固定收益资产回报率,并人为抬高资本市场价格(从今年疫情高峰过后美国股市再度暴涨的状况也能看出),而这长此以往将损害金融市场的稳定性。而向公开市场给出“前瞻指引”这一措施看似没有什么实际的成本,但其前提却是美联储能够维持足够的市场公信力,一旦美联储失信于投资者,其结局就可能万劫不复。而即便如此,美国的潜在趋势通胀率水平在2012年之后就再也没有达到过美联储所设定的2%控制目标。之后,为了解决通胀过低的困境,美联储曾考虑了多重“创新”措施,甚至包括负利率政策,但此措施会对银行业加压过甚,并对民众消费意愿也造成负面打击。因而,美联储只能另辟蹊径,更可能的做法就是告诉投资者,一定程度的高通胀率将是被容忍甚至被鼓励和被人为诱导的。而大家预测,鲍威尔眼下的讲话,就是直奔着这个目标而来。他可能会抛出的方案是:美联储承诺将在平均数年的时间内维持2%的通胀水平“平均值”,任何低于2%的数字都需要等量的高出2%的数据来对冲抵消,从而才能确定政策方式走向。或者,美联储也可以直接设置特定期限下CPI数值的绝对值目标来作为政策指引,而非继续参考其变动值,换而言之,即承诺在市场物价累计涨幅没有达到一定之前,利率政策将继续按兵不动。但无论如何,这都意味着美联储的政策信誉将被其当作压上台面的豪赌筹码。换而言之,要让投资者相信,在经济实现了充分就业和物价“稳定”目标后,美联储仍需要放任乃至怂恿物价进一步上涨。虽然,从经济学的理论上来说,这么做确实没有大错,但关键是,怎么样说服民众去相信这确实是为经济继续保驾护航的真正需要,而不是美联储在故意失位渎职?为此,专家给美联储支的招是,最好先设定一个替代性的目标,比如未经通胀调整后的“实际GDP”增速目标,而不是直接使用赤裸裸的CPI增速或绝对值目标来挑战投资者脆弱的神经。但这之中捆绑上了GDP数据,却又违背了美联储本来肩负的两大应有政策目标,因此,如何说服民众接受这一新的政策调控指标,则又是摆在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及其同事,乃至同病相怜的全球央行决策者面前的新难题。至少,眼下美联储将需要先尽可能地避免向市场传递出任何可能被误解的信号,同时向民众展示夸耀其在历轮“救市”行动中已经立下的丰功伟绩,如此才能让投资者对其未来在政策配置上的变化也继续保持信心。然而,这却也就是美联储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因为完善的救市政策需要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双管齐下的配合,而在过去十年间,美国朝野就始终在预算问题上处于争吵不休的境地中,这也让美联储的政策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处于“救火”模式中而缺少必要的联贯性,这却才是美联储当前要向投资者给出个交待时,却已经感到力不从心的关键所在。